当代诗词问题


来源:温州瓯文家教网 日期:201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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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心情是有些沉重。
对于诗词,我实在已有掷笔之想,中外诗刊和吟友稿约虽然一直未断,我却怎么也没有了那份雅致。即便是这个集子嘱我挥毫,那个专刊令我评点,也常常是应付了事。“寄语骚坛清咏客,年来尚为稻梁谋(拙作:岳阳楼雅集感赋),还是留取心魂相守为好,图什么虚名?一来我天性懵懂,虽然有时忍不住斯文几句,但毕竟只在儿时偷了几句古诗含在口里,至今尚未消化;二来泱泱诗国的现状,也着实叫人不知所措,不如归去来兮。日本友人谈到中国诗词时,常正襟席坐,虔诚之状如奉神明,然而当中国的诗稿雪片般降临扶桑时,他们在惊喜之余,也多了几分惆怅:平庸之作何故泛滥如斯?此其一。其二,中国诗界的纷争为甚不亚于商市?我哑然。
说到平庸,有识之士都有同感,当代的中国诗词基本上都是克隆文化下的产物,多是官本位意识所孕育的畸形儿,不仅主题思想、语言雷同,题材和风格也是千人一面,一个模式。我平均每个月都收到来自海内外的个人诗集和社团专刊十几本,稍稍浏览,就会情不自禁地喟然一叹:怎么都是一个妈妈生的?
某诗刊主编新出个集一册相赠,要我只提批评意见,实话实说。他如此纯真,我岂能违命?当即回复他说,你作为一个政府官员出身的诗家,竟听不到人民的声音,词藻再华美又有何益?这些平庸诗词,占据了当代的中国诗坛,花了那么多钱出集子,还不如将钞票捐给社会福利院,百年之后还算你的阴善冥德,你这么瞎折腾图个啥?说句让吟友寒心的话,我把中外个集、社团专集当废品卖出换来的酒钱,已达数百元之巨!你说,你亏也不亏?想附庸风雅还是想青史留名?前者肯定此路不通,后者倒还有补救的希望,有志者请参阅拙作《而已斋诗话》,算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吧。
这么说来,并不代表我的诗作就很高雅,因为评论和创作是两回事,能说不能做,这是常有的事。前几年,台北国民党元老蒋纬国先生逝世,我看在数年忘年之交的缘份上,破例写了一首悼念之诗,诗云“拂袖沧溟竟不回,百年恩怨顿成灰。匡时人物存公论,醒俗文章是俊才。尺素情馨犹在目,众生迷惘怎开怀?剧怜终负相期约,落叶萧萧入梦来。”
诗成之后,我初一看视觉效果还可以,境界多宽呀,后细细琢磨发觉,这蒋氏后裔纬国先生,果真是个俊才吗?他的懦弱和无能,他的悲哀和无奈,不正是没落一代的典范吗?此诗在国内刊发后,不少诗家纷纷来信质疑:你的诗是写得不错,但立论有错,你得谨慎哦。我想,既然立论有错,还写什么诗?平庸如此,还是老实呆着吧,发什么感慨?联想到不少类似的大作,缅怀什么“伟人”,“名家”,讴歌什么“节庆”、“良辰’,都没往深处想。是伟人和名家吗?他们是不是经得起时间的检验?难道仅仅因为他们当过大官、权势显赫,就值得你去肉麻吹捧?创造历史的人是咱老百姓,你怎么就对他们不闻不问?某些所谓“节庆”,带来的只是虚假的繁荣,在莺歌燕舞的后面,是老百姓无奈的叹息,作为诗人,你怎么不代民宣言?
兴观群怨和美刺比兴,是中国诗词的优秀传统,从诗经楚辞到唐诗宋词,让后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讽刺之作居多,那些歌功颂德的玩艺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没有人在乎。我们有些诗人刚好相反,昧着良心专事阿谀奉承,以此来搏取功名,自欺欺人。求名求利,并没有什么错,一部中国诗史,即是一部名利史。不要名的诗人可以说没有,除非他不求发表,只做给自己看,但这类诗人我们不得而知,就象真正的隐士谁也不知道一样。诗人熙熙,或为名来;诗人攘攘,或为利往,应该不是冤词。
李太白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名人之欲,是不是跃然纸上?杜子美云:“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表面上他看得很破,骨子里却是一种求名难得的怅惘。“便作钓鱼人,也在风波里”,那十万红尘,你诗人怎么能看破?倘若你怀才不遇,为象个人样而争名求利,又错在何处?但以平庸之才而窥领主之位,以欺诈之心而谋非法之利,一个“丑”字又怎生了得?诗人应该是真者、善者和美者,如果用自己的作品去逢迎世俗权势,不论你有多大的才华,终归是平庸之辈,无足道哉。
中国诗词的美学意义,学术界已有共识,平平仄仄需要人品自不待言,它还囊括了从语言文字学到文艺学、史学、哲学、政治学、社会学、美学乃至自然科学等众多学问,不是谁都可以写好诗的。北方文化和南方文化媲美的先秦时代,几百年才孕成《诗经》和《楚辞》,而在汉魏六朝漫长的岁月里,除民间乐府诗歌稍可吟咏之外,称得上诗家的却只有曹氏父子、陶潜、谢灵运、鲍照和庚信等人。唐宋两代的优秀诗人不算少吧!但时至今日,真正为人们所喜爱的篇章又有多少?
当今的所谓诗人们,似乎没在这方面参悟,脱口成句,下笔成章,大量应时应景、应命应制的平庸之作,经包装后相继问世,从不顾忌人们“诗从打屁来”之讥讽。有些人,做官发财是好料子,却稀里糊涂误入了诗界;即便这样,从头学起也是好事,却冒冒失失以“著名诗人”自譬,厚颜如此。也有些无聊的政客们,懂一点四六句子和启蒙俚谚,竞不管人们是否作呕,写出“独霸吟坛我与君”、“三百年来我与君’之类的壮语,岂不令人笑出尿来?这些人自封为“导师”级诗家,四处张扬,挥霍公款,沽名钓誉,捞取实惠;或者问鼎中原,老拳相向,抢夺名位,把个诗坛搞得乌烟瘴气。
这些年来,不时有诗界冤家对簿公堂,以不可共天之仇,泄满腔悲痛之恨,真不知所为何来。尤有可笑者,有些冤家居然找我主持公道,硬要我给个说法,我只好撰文理论说,我位卑言轻,算个啥?但“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这杜甫的警句尔等还是可以借鉴。但能否化解他们心中的块垒?我就不得而知了。虽然说,不要脸皮,所向无敌的“诗家”不是很多,但培育“诗家”的土壤之差,却是不争之论了。
平庸的诗作,来自平庸的环境。从表面上看,当今诗社多,诗刊多,诗集多和大赛多,好一派热闹景象,但没有诞生几首好诗。纵现中国诗史,元代以前,没有听说什么人组织过什么诗社,但佳作叠出。直到元初浙江隐士吴渭,他创立月泉诗社和清末在苏州成立的南社外,再找不到有关诗社的记载,可见诗词的繁荣与诗社无关。根据我手头的资料来看,当今全国的诗社至少有一千多个,诗刊约千多种,诗人约十万之众,却很少有人潜心研究诗道。每个诗社大都有顾问、名誉顾问,社长、名誉社长、副社长、秘书长、副秘书长、常务理事、理事、主编、副主编一大串,有的诗社还发红头文件,几千年的官本位思想也进驻了诗坛,这种状况下,能有好诗问世吗?难怪有人慨叹:“诗社兴则诗亡”,是不是也有点儿道理?
翻翻那些千篇一律的讴歌,常让人有假大空之感,很难想象这样的诗作水平,竟然这个杯那个杯地操办什么全国大赛,且奖项等级分明,大家争得面红耳赤。请问,诗词水平的高下该如何评定?是李白第一还是杜甫第一?闻一多的诗好些还是鲁迅的诗好些?评委们的依据是什么?谁来评估评委的份量?什么叫作主流?什么叫作非主流?把诗词的美育功能诠释为政治教育,这诗词岂不成了押韵的政治教条?花那么多的人力和财力来营造水月镜花,这样的名利场还是离远一点为好。
“此心早与灵均共,独步中宵听怒潮”(拙作:端午怀屈子),我那驿动多年的诗情,此时只剩下苍茫的回味了。
诗词的生存本来就举步维艰,现实允许其存在已属万幸,自以为是诗人的人们,应当敝帚自珍,静心自爱。诗词的真正繁荣还未到来,那是我们后代的风景。听说诗词的欣赏与创作,已然在中国的校园中兴起,这才是真正令人鼓舞的喜讯。但愿他们不再克隆他们的父辈,不再在束缚中前行,这是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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