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震》(《唐山大地震》原著)读后感


来源:温州瓯文家教网 日期:201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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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大地震》的上映,捧红了加拿大籍华人张翎的小说《余震》。我是坐在电影院里看到电影即将落幕,泪水湿透了两包纸巾后猛然间回神过来:这本小说,我是似曾相识的。那一刻,思绪仍然浸淫在剧情中不可自拔,很费力去追忆我是什么时候读过一本什么名字的小说,如何有这么如遇故人的熟识。
是张翎的《余震》,大概两年多前的时候,那时我还是社会学系的研究生,闲暇的日子跟着一个思政的老师做一个团体辅导的小组,小组辅导的对象是一群幼年有留守经历的大学生。老师认为“留守”经历必然给儿童留下亲情缺失的遗憾,这种遗憾有时候往往会形成创伤经历,很多人成年后仍然会受到这种情绪的困扰。恰逢我毕业论文的选题是“留守儿童社会化状况研究”,与老师的观点一拍即合,于是提前做了一些文字资料的准备,随后从大学生中招募了一群志愿者进行团体辅导。辅导分7次进行,每周一次,2-3个小时。
一次在辅导结束后,老师递给我一本杂志,《中篇故事选刊》。有一篇文章《余震》,很值得一读,对我们的辅导也很有参考价值。我接过来,看看,不过是选刊中的一片中篇,篇幅不算长,自然不曾想几年后她的名气竟会这样大。
《余震》描述的是当年唐山大地震的一段往事对主人公小灯一生的影响。主人公小灯和双胞胎弟弟小达以及母亲李元妮父亲万师傅一起经历了那场震惊世界的唐山大地震。地震后,父亲死亡,母亲在救援的过程中选择了小达放弃了小灯。死里逃生的小灯被养父母收养后成年最后旅居加拿大。大体情节在电影《唐山大地震》里得到了体现,但也有很大的区别。在我看来,《唐山大地震》倾向于展现一个被灾难损毁后的家庭如何重塑,而《余震》,最集中刻画的是主人公小灯经历创伤后经历的逃避,反抗,妥协到最后如何完成自我救赎。
 电影《唐山大地震》是催泪大片,它大打温情牌,借助一个家庭在灾难中的反应来表现地震带给人们的震动,伤害;然后,伤痛过后的人们又如何重回现实,重拾希望,以及去弥补伤痕。近乎逼真的灾难场面,引得观众泪水涟涟。《余震》作为小说,没有这么大场面的恢弘感,它只适合在一个安安静静的夜晚,你拧开床头的一盏灯,逐字逐句的看下去。也许你一滴眼泪都不会流,或者丝毫都没有伤感的欲望,可是你总会品味到一种滋味纷杂的感觉,有些东西在你脑子里徘徊来去,要说点什么可又好像表达不出。
区别于影片的表达形式,小说《余震》更侧重对主人公小灯内心世界的描绘。以小灯看心理医生为引子,成年后的小灯因头痛失眠并有自杀行为去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她敏感而多疑,自我保护意识强,对自己要求高,对丈夫和女儿控制欲较强,还有一点,她从不流泪。这种性格导致开篇主人公的生活都已经是满目疮痍了:结发夫妻关系垂危,独生女儿负气出走,她本人饱受着莫名头疼的严重困扰,身体事业感情等等,一塌糊涂。
在心理咨询师的引导下,主人公小灯逐步放松下来,得以使他人可以进入她脆弱敏感伤痕累累的内心世界。七岁那年的大地震,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女孩,被亲生母亲在生死存亡的关头选择放弃的孩子。于是,7岁之后,再不曾流过一滴眼泪。说她坚强,怎么能不坚强?小小的一个人,转眼间被整个世界抛弃,赖以站立的大地塌陷了,赖以生活的房屋变成砸在身上的水泥板,最最可怕的是,最亲爱的母亲,也拒绝了她伸出来的小手。可还是活过来了,天塌地陷也挺过来了。
养父母最终成了唯一依靠。原文中有这样一段描写:
当年把小灯领回家的时候,一路上小灯只问了一句话,不过这句话她一连问了三次。小灯问你们会收留我多久?这一句话问得董桂兰眼泪涟涟。董桂兰搂了小灯,反反复复地说:“一辈子,一辈子,我们一辈子都和你在一块。”
所以,13岁的小灯在死于癌症的养母董桂兰的葬礼上说了一句话:“你骗了我”。董桂兰收养小灯是因为她“不记得从前的事,正好培养感情。”医生给小灯的诊断证明是:失忆症加上受害妄想症。大灾祸之后的常见病。原文中写道:
那个孩子总体来说是个容易管教的孩子,话很少,也从不和大人作对。只是她看人的时候眼睛总是定定的,仿佛要把人看出两个洞来,没有人敢接那样的目光。她的沉默是一条绳索——经过地震的孩子都记得那种圈在某处废墟之上的绳索。绳索本身并不具有任何威慑力,真正让人心存恐惧的是绳索所代表的那个符号,所以那个孩子在这一群孩子中间尽管没有朋友,也没有明显的敌人——没人敢欺负她。
作者的写作很巧妙,在细微末节中我们可以推测到,小灯并未患上失忆症。或者她潜意识中将这段伤痛的往事隐藏起来,不肯将它公之于众,不肯承认这样的剧痛,亦不肯对其进行根治。小灯和心理医生有段对话:
“小灯,《神州梦》里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回到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呢?”沃尔佛医生问。
“亨利,因为有的事情你情愿永远忘记。”
“可是,人逃的再远,也逃不过自己的影子。不如回过头来,面对影子。说不定你会发觉,影子其实也就是影子,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不可逾越。”
“也许,仅仅是也许。”
因此,经历了大地震,被亲生母亲放弃的小灯情愿把自己的过去永远忘记。但是在养母为其起名的时候,她却保留了最后一样记忆。“王小灯”,其实过去的名字是“万小登”。“小灯”“小登”,总是要为过去留下点什么的。
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了养父母的小灯,脆弱而敏感。但生活总算在眼前铺开了一条明媚的大道。她以为可以眉开眼笑地接纳自己的新生活了。可是,命运又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13岁的小灯,要接受养母董桂兰逝于癌症的事实。那一刻,她觉得再次被骗了。接下来的伤害,却是更不堪的,养父的猥亵。小说是残忍的,这一点被电影导演慎重的拿掉了。是的,不能让脆弱的观众再接受一次更大的冲击。可是这是小说中的事实。养父,是的,最后一个亲人,却给她最致命一击。心理医生对小灯说:
“这样,感觉上,你在控制局面。你一直都是控制局面的那个人,是吗?”
小灯吃了一惊,半晌,才说:亨利,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是你可以永久保存的。你以为你拥有了一样东西,其实,还没等你把这样东西捏暖和了,它就从你指头缝里溜走了。
可是,你为什么非要捏住它呢?也许,捏不是一个太好的方法?
不管怎么做,都没有用。亨利,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是你能留得住的。
也许,爱情不能。可是,亲情呢?
没有,亨利,一样也没有。包括亲情。
小灯曾试图抓住她拥有过的东西,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握紧,最后去发现一切是徒劳的。那场震惊中外的大地震,毁掉她的亲人,毁掉她的童年,毁掉她的希望,毁掉她的信念。即使她竭力地把过去深深的隐藏起来,不去回忆,不去提及。可那些阴影还是会无任何征兆地闯进她的生活来,成为她无法治愈的头疼根源。
成年后的小灯,极力地撇清和过去的关系。她用和未婚夫的积蓄迅速偿还掉养父的恩情,自此再无瓜葛。这个独立而倔强的小灯,从上大学的第一天就开始一笔一笔的记下自己的花销,为的就是这一天的解脱。失去童年的小灯,丢弃回忆的小灯,成功地将其过去归零了。她以为可以拥有崭新的生活,和亲爱的未婚夫一起,和他们共同缔造的小生命一起,他们将远离这个给她无限伤痛的国家,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一切都将是全新的开始,自然光明无比。
可是,也许没有这么简单。她没有来由地缺乏安全感,对丈夫,对女儿。她不能信任,不能放松神经。小灯偷看了女儿的网络聊天记录,女儿负气出走。丈夫来安慰她,文中写道:
“小灯,也许,你用不着管得那么紧的。”杨阳迟迟疑疑地说。
  “你是说,我也管你太紧,是吗?”小灯陡地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杨阳。杨阳不敢接那样的目光,杨阳垂下了头。
小灯的话还没说完,杨阳却已经走远了。杨阳走到大门口,又回过头来,叹了一口气,说:“王小灯你要是有本事就把天底下的人都拴到你的腰上管着。”
门咣的一声带上了,窗玻璃在嘤嗡地颤动。小灯很想抓住一样东西狠狠地摔到墙上,摸来摸去,身边竟没有一样可抓的,只好把指头紧紧地捏在手心,听凭指甲钉子似的扎进肉里,身子却格格地发起抖来。
靠不住啊,这世上没有一样狗东西是靠得住的。小灯恨恨地想。
    小灯本来以为,丈夫是属于自己的,女儿是属于自己的。可她突然发现,女儿已经在试图挣脱她,丈夫也一样,他跟一个画家打得火热,甚至一起开创了他们的事业,也许,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超出了这么多年和小灯的相依为命。文中这样描写道:
当小灯意识到这种转变时,局势已经进入了一个惯性的旋流。其实,如果小灯那时愿意伸一伸手,她还是有能力来逆转那样的旋流的。可是小灯不肯伸手。伸手不是小灯做人的姿态,从来不是。
伸手不是小灯做人的姿态,从来不是。你可以说,主人公小灯的命运所以如此多折,很大程度在这里得到了答案。但同时,这却不是小灯可以选择的。可以说,她被多折的命运一点点侵蚀了性格。童年的阴影挥之不去,伸手,如何伸手?向谁伸手?伸手又有谁能够帮助?这世上没有一样狗东西是靠得住的。这也许就是小灯的逻辑,可以她的经历,这是唯一能说服她自己的答案。
看电影的时候,情节颇受局限,很多时候观众难以理解小灯如何那么偏执。小说的情节明显胜出一筹,你完全可以看见这个被命运推着前行的小女孩,如何一步步磨硬了自己的心肠,一颗泪都不曾流下来。
弗洛伊德在心理治疗时会鼓励病人尽量回忆童年时期所遭受的精神创伤,这在《余震》中得到了体现。成年的小灯因现实生活中的种种困扰去寻求心理治疗的时候,心理医生帮助她寻找到内心世界潜藏的一个秘密,那就是童年经历的巨大创伤。唐山大地震早已成为过去,可是这场地震却在她心头制造出接连的余震,这些余震铺开在她的生活中,成为她无法逾越的一个个沟坎。
童年创伤经历,没有宣泄的出口,没有他人的帮助,不能释怀,将成为成年时代挥之不去的噩梦。也许,这是老师推荐这篇《余震》给我的原因。正如接下来,我们在做团体的过程中,接触到的几个曾有留守经历的少年,童年时代双亲的缺位也曾给他们带来了程度不一的伤害。较之同龄人,他们会安全感不足,人际关系敏感,不善表达情感。个别人在留守过程中也曾受过他人伤害,有的也像噩梦一样遗留下来,时不时成为自己不能言说的痛。
但终究要告别,隐忍不能治愈伤口。只有回到原地,回到伤痛来临的那个时刻,打开心结,才能使曾经的过往,曾经的伤痛烟消云散。《余震》的结尾,小灯回到了故乡,看到了衰老不堪的李元妮,这个被曾经折磨的遍体鳞伤的母亲,她喊出那一声:“纪登”。那是李元妮的孙女,小灯的双胞胎弟弟小达的女儿,原来,她叫“纪登”。文中描写了小灯那一刻的反应:
小灯的嘴唇颤颤地抖了起来,却半天扯不出一个字来。只觉得脸上有些麻痒,就拿手去抓。过了一会儿才明白,那是眼泪。
小灯最后寄给心理医生一封信,写道:
亨利:我终于,推开了那扇窗。小灯
比起电影结尾,母女相认冰释前嫌的那种情感冲击,赚足了观众眼泪的处理手法,小说明显要低调的多。几十年后,小灯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眼泪。这一刻,即使不能勾起读者的共鸣,但总有一点,大家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像猛然间推开了堵在心头的一块顽石,那种快意,让你不由得发出一声轻轻的感叹。
因此在后期的团体辅导中,我和老师试图通过情景剧的表演帮助志愿者回到自己留守童年中最记忆深刻的环节,我们一起模拟现场,鼓励他们表达出那刻最真实的感受,说完那些压抑在心头多年的秘密,或者还有一直佯装坚强背后的哭泣。活动结束后,组员们都表示那一刻感受很轻松,有了长舒一口气的豁然。我和老师在这个过程中,也深受触动,久久不能言语。
时隔两年以后,没想到《余震》这本小说居然被名导冯小刚挖掘出来,搬上银屏,改成了大制作的《唐山大地震》。恢弘的场面刻画,人物角色的深刻演绎,煽情的对白,刺激了无数观众的泪腺,以至于泪腺发达的我从影片一开始就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但我重新审视这部小说和电影的时候,我还是更青睐于读完《余震》的那种触动,那种触及心灵的悸动。因为,它可以让我想的更深,更遥远一点。我可以补充进更多我个人的体会,去思索主人公的命运,或者,更远一点,去探寻人性中复杂的秘密。
原来,你不说,不代表你忘记。你忘记,不代表你不想起。若想向前走,回望我们的过去,应该有双清澈的眼睛。还有,不管遭遇什么,请相信,一定要伸出你的手,一次,两次,三次,……总有一次会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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